春住南方

野马有疆

王通叟的一曲《卜算子》让送别的惆怅之情化为无限向往之意：“......若到江南赶上春，千万和春住”。春节到，天气似乎一日暖似一日，但在我居住的山村里，却是寒风料峭；加上每天没完没了的酒会，推杯辞盏、昏昏沉沉间，把这光阴虚掷殆尽。那么，何不抛开这些伤身害体、虚言无义的酒宴，到外面，到南方去吐纳一吐纳柔美的软风，观赏一观赏烂漫的春姿呢？正月初三，白菜已经开拔，独自往滇东南文山州绝尘而去，我的出行欲望，若地底涌动的春草，坚硬的泥土也难以压抑，当把一些私事解决了后，我的心，已经飞在路上了。（注定本次游记又是无图无真相、又长又臭的了，能码字完就万事大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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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马有疆

初六上午，约上阿贵，两人两车，折腾到十一点，直奔高速路口，我们是要当天赶到东兰迎接白菜，汇合后同游桂西北；路途遥远，长路漫漫，不上高速定会赶不到。我们（以下简称申）装备齐全赶到路口，还没入站，就见左边小房子里跑出一男员工（以下简称为甲），横过右边进站口，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，势必要拦我们了。右边收费室里面坐着一女收费员（一下简称乙）把头探出窗外，用眼神支援甲。甲：“不许上高速！”语气坚决。
    我们把车停在甲面前的入口处，打开防风面镜，问：“为何？”
    甲：“就是不许上！”语气如初。
    申：“哪条法律不许上，我们这是机动车勒。”
    甲：“你们要问，我通知交警来处理你们。”
    申：“我们没犯法，何来处理？”
    甲作势拨电话，这时在里面的乙用对讲机喊：“你们快来，有摩托车要上高速了。”（甲手中有一部对讲机，声音从对讲机传出来。）
    申：“好吧，你喊交警来，我问问看是哪条法律规定不许上。”
    我们把车往后面退，停放在边上，不影响正常上高速的车辆。
    甲转回到左边收费室边，坐下，眼睛仍盯着这边。
    等了会，我看没动静，走过去问：“交警来了么？”
    甲：“还没有。”
    申：“我就想知道怎么不许上高速，要不你讲讲看。”
    甲：“你是文盲啊？”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一倍。
    申：“文盲与否我们不好评判，这个咱们暂且不论，我只想知道怎么不可以上高速，可有什么依据。”
    甲：“。。。。。。你们要上就上吧，出问题你们负责。”
    申：“我们上，你拦不？”
    甲：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    我转回来，与阿贵说如此，问他敢不敢上，阿贵说你敢上我就敢。于是我们启动机车，没鸟甲和乙，径直通过站口，汇入铁流中去。
    虽说《交通法》和《高速公路管理条例》里面没有禁止摩托车上高速，但我不赞成有事无事上个高速去炫耀能耐、玩耍速度，只是因为赶路或者绕过破烂路，不得以才上。那不是儿戏。列位看官，此节不是重点，也不要模仿照搬，我们是有备而去的，你当真遇到了交警，可不要怪我哩。这个话题就此打住，亦毋须评论。
    剑河至麻江段的沪瑞高速，路面不平整，车流量大，飘洒牛毛细雨，注意力高度集中，很无趣；过麻江转入兰海高速，路面干燥，天空明亮了许多，而且车少，基本保持在八十公里的时速，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，才观赏周遭的风景。但始终是无趣，路面基本是在山岭半腰或者空谷高处通过，无景可赏，无人可看。这样穿都匀，过独山，来到贵州与广西交界的麻尾，我们下了高速，慢悠悠沿着210国道，继续往南。当进入广西境内的六寨后，天空现出了暖阳，两人减掉衣物，换上薄手套，车加油，人加红牛，感觉甚是清爽。国道宽阔笔直，远山近廓，变换成了锯齿似的喀斯特地貌，不过公路两旁的山壁还能连绵而不绝断；近处红砖白墙的房屋，房屋周遭的或闲置的田畴，或种植碧绿的菜蔬，在暖阳下各自舒展着腰身；人们三三两两，喜庆的年味还仍留在脸上。
    下午四点钟，到达南丹。把车停在阴凉处，电话白菜身处何地。白菜是初三就往云南文山州的麻栗坡县，跑了两天，在那游荡半日。他是去看看他父亲八十年代在那服役驻守边疆的情形，他父亲是炮兵，参加过老山战斗，昨天（初五）下午开始返回，却误出国境，耽误了些路程。了解情况后在南丹一人买了一碗粉，权且充饥，顺便了解前方的路况。南丹在2014年国庆时候与小潘游一段沿边公路后回来经过，这次算是旧地重游了。广西的米粉一律嫩滑爽口，即使随便添加一些简单的食材佐料，也能入口即化。风卷残云，又吞云吐雾，将近五点，启程往东兰县而去。
    红水河还是当年一样丰满碧绿，枯水季节还能如此，确是奇迹，两岸悬崖绝壁，鬼斧神工，行走其间，犹如观赏画廊一般。在相距南丹二三十公里，转入一条泥土路，下到河岸边，要从这里渡船到对岸，渡船费每人车五大元。之后，沿着一条乡级硬化路，盘旋在崇山峻岭中，晚九点，终于到东兰县城。单日行程440公里，历经中国有等级的和没等级的所有公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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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东巴凤”是地处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和河池市之间的东兰县、巴马县和凤山县的合称，隶属河池市，是一个“无山不洞,无洞不奇,山藏幽洞,洞潜碧流,水穿洞出”的山秀洞奇景美物华之世外桃源；也是农民革命运动的发源地，当年邓爷爷曾经在这里与张云逸韦拔群一起领导的白色起义，“东巴凤”就是重要组成部分，其中，东兰县就有五位开国将军，留下许多极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和遗迹。群山万壑，俊峰林立，独特的地质地貌，造就了“东巴凤”独具特色的景观。著名的景点有七百弄，红水河第一湾，“天下第一洞”的百魔洞等等。
    因为时间关系，没能到上述相关景点观赏，白菜从巴马过来，踩踏踩踏了第一湾。初七上午，我与阿贵在东兰县城转悠，等待白菜的到来。白菜初六在边境观看越南美眉，又耽误了些行程，所以当晚没能赶到东兰，夜战一番投宿巴马。东兰县城东西走向，坐落在狭长的谷地里，两边壁立的峰嶂，遮盖住了天空。城北一山峰拔地而起，崔巍险峻，枝柯斜横，怪石嶙峋，遮天蔽日，此山称为马鞍山。有一米多宽的石板梯曲折通顶，随处可见的石灰岩若熊若虎，或卧或站，雄踞其间，树根或包裹或深扎岩上，盘根错节，极少的红土里，稀疏种植数十株红桃，正迎风怒放。我们沿着石板梯，登上顶峰，县城十万人家烟灶尽收眼底。
     马鞍山顶有一石砌的营盘，周围均用石头砌成，五米见方，齐胸口高的围墙中，设置有十二个瞭望孔，内宽外窄，相传为清顺治时绿营兵营地。营盘旁有一平台，修有石桌石登，供游人休憩。纵观此山景致，原是俯瞰城区之极佳之所，又近在咫尺，深受锻炼脚力的人们的喜爱，但有一缺憾，没能在山腰建设一所共游人解决基本问题的便厕，所以常见石梯两旁有光滑的兽道就不足为怪了。从马鞍山下来，我们往城区西北角的拔群广场走，此处地势较城区高，宽阔的坪地上，罗列一些有关当年跟随韦拔群一起闹革命的英雄人物，成王败寇的事迹，不喜多言，惟周围茂密蓊郁的树木，甚是可爱。
    十一点过，终于在路口接到了白菜。可怜的白菜，满身疲惫，把旅行包也跑丢了。简单询问了路上的情况，我们仨继续往河池市游去。
    在隘洞，我们离开了323国道，折一条县道，过长乐，经花香，穿九圩，到五圩，与210国道汇合。这段路狭窄弯曲，都是绕着林立山峰脚下，竹笋似的孤峰，全是低矮灌木丛和茅草，或者裸露的岩石，逼仄的谷底土地贫瘠，农户们就地用岩石垒砌成整齐的垣垄，土地耕耙平整，像花园一般；谷间没有溪流，园地边间或修有硕大的水瓮，我们原以为是用来储蓄雨水，以便灌溉的，询问村民才知那是水井，抽取地下水来作灌溉和生活饮用。原来，在喀斯特地区，地表水基本潜流在地下，山区普遍如此。我暗想，旧时，或者稍晚点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，这里的人们的生计是怎么的一个困难。我们一路走来，遇到的村庄和集镇，都是在半山腰上，房屋全是漂亮的小洋房，改革开放，解放了农村的劳动力，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奔向珠三角地区打拼，面貌大为改观。国道路面平整、宽阔，跑起来欢畅。三岔路口上，在路边上与一农妇买了几个油炸粑充饥，继续沿323国道绕过河池，当天晚六点抵达刘三姐的故乡宜州市，夜宿于此，当日行程220公里。

野马有疆

桂北的宜州，隶属河池市的一个县级市，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称宜山县，是民间传说中壮族歌仙“刘三姐”的故乡。龙江河（上游称为金城江）穿城而过，地势开阔，龙江两岸，凤尾竹一簇一簇浓密如盖，翠绿如茵，倒映在江上，更显优雅妩媚。初八上午，我们在城中一家锡纸花甲粉店吃早餐，花甲者，蛤蛎也，乃为放在用锡纸包裹好的米粉中煮沸，放些调料，鲜美的味道立马弥漫开来。
    虽则我没到桂林漓江畅游，但在一些文章里的描述，图片，以及人们的言谈，我想，下枧河的风光差不过哪里。两岸兀锋丛生，相去一二里距离，宽阔处三四里，山脚坦荡如砥，下枧河侵蚀谷底，又约略下深一二十米，河面平整如镜，间或岸边显露出来的灰白石灰岩，岸上凤尾竹更是翠绿如茵。山的巧峻，河的温婉，与夫竹的妩媚，平添一幅如画的风光。
    我们从宜州北门出，往东北方向驰去。八九公里，抵刘三姐乡，这里到处是有关歌仙刘三姐故事的景点，码头，风雨桥，演艺场，甚至供游人吃饭住宿的房屋，无不以刘三姐冠之。我深入其中探看一番，房子一律灰墙黛瓦，密匝的竹子静立岸边，却倏无一人，想必是淡季，幸而能在里面左冲右突，关卡门洞，畅通无阻，惟名为“歌仙桥”上，收费每人十元，只能敬谢不敏了。虽然，没能看到壮族村女，没能听到壮族彩调，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。
    继续往北，经罗城，过融水、融安，汇入209国道，融水县城，融江穿城而过，融江在贵州境内称为都柳江，这一段地势，广西喀斯特地貌已经不复存在，缓坡阔地，一派平原地貌。沿路两边，大量种植甘蔗，远处的低矮山坡上，则是种植桉树，黝黑的树林，密密麻麻。桉树是移植栽培树木，高大修长，耐热耐旱喜湿，成长后作胶合板的原料。2014年游沿边公路时，公路边修长伟岸的桉树，成为一道风景。从融安到三江的国道，路面较差，弯道多，而过了三江地界，进入湖南通道，国道路面虽还是弯曲，但较于广西境大为改观。到了县溪镇，我们从这里转入贵州，当晚九时许，抵达黎平县辖的洪州，夜宿与此。单日行程350公里。